端阳粽子
又是一个端阳节,自70年代离开江南小城,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想起舅婆裹的粽子。
端阳节来了,舅婆隔夜就浸上糯米,煮好新鲜的粽叶。我对粽子的概念是固化了的,不能用任何绳子捆扎,但必须严严实实,只靠用扁针把最后一片叶子的细须从粽子中间穿过。小脚粽的“脚背”最高处到“脚尖”坡度也是有讲究的,显得很秀气,侧面露出一小段细须。这让我联想到舅婆的三寸金莲,她终身缠足,每次打理后又緾上,最后将剩下的布角塞得严丝合缝,不露一点痕迹。我本不忍心去作这种对比,但年复一年,自己心目中唯有那种紧致的小脚粽造型才是代表了端阳节。
“外形”和“外型”这两个词译成英文须有讲究,后者有更深的内涵,尽管一切都发生在无意识的节日空间。那个年代的生活信徒毕竟不是要装作文艺,是源自内心的节日情结。不过如今吃个粽子总不至于要这样,自然就好。
儿时的端阳节现在想起来也还是有说不出的快活,因为我从小爱吃糯米,除了过年过节才能吃上的团子、团圆、年糕,或平时偶尔能有块八珍糕或方糕,也许最过瘾的就是粽子了。我只认白粽,但即便是裹白粽,舅婆也会往那个卷出的“脚尖”里先扔进一粒赤豆去。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认五花大绑却松松垮垮的肉粽之类的做法,可能是因为那些年肉的味道远远没吃够,不会轻意作践“神圣”的红烧肉味,况且糥米粽也有自己的组合,任何油腻的添加都实在是可惜了那米香和叶香的天然搭配。这种观念可能是想守着身心安宁,不想让节日变成物质符号,尽管那“天然”的味道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感觉了。
yihan-feng-yihan 2023-06-22